??九二年的春天，證劵公司如雨后春筍般紛紛涌現(xiàn)。沒幾天時間，人民路上、文廟路中華路轉(zhuǎn)角處、局門路等地都競相掛牌營業(yè)。上海人戲稱現(xiàn)在的證劵公司比糧米店還要多。
各家證劵公司門口整天都擠滿了人，關(guān)于認購證的議論、炫耀自己多么有主見買入了多少，以及猜測什么時候會發(fā)新股，各種聲音和爭論此起彼伏，從早到晚都不絕于耳，成為上海最主要的街頭風(fēng)景線。
而最熱鬧、人群最集中的地方，當(dāng)然是工人文化宮對面福州路上的萬國證劵營業(yè)部門外，從早到晚馬路上聚集著一群一群的人。汽車不愿往那走，情愿繞道。阿明喜歡鉆進這些人群中，聽人們談?wù)撚嘘P(guān)股市的各種小道消息。
曾經(jīng)從石頭手中買下房子的李欣，如今已是財大氣粗。他手里拿著那個長方形帶鞭的大哥大，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聲音故意喊得老遠都聽得見，十分招搖。他身邊還跟著類似馬弁樣的人，這些人似乎沾了大款的光。據(jù)說這個可以打電話的“話匣子”要花費二、三萬元錢。在證劵公司的柜臺處，一疊疊十元的大團結(jié)在數(shù)鈔機上發(fā)出啪達啪達的聲響。
在福州路與云南中路的轉(zhuǎn)角處，有一家茶館兼飲食店，這里已成為認購證大筆交易的場所。買賣雙方時常在這里喝茶洽談。
那一天，陽光微弱地灑在身上，讓人感到暖洋洋的，白云無精打釆地飄浮在藍天上。陸生豪坐在那里，喝著茶，眼晴不時地瞄向窗外，手中的香煙還在裊裊地冒著青煙。明天，上海九二年第一期股票將要集中發(fā)行，生豪錯過了認購證的認購，所以他抓緊在發(fā)新股前收購認購證。就在這時，胖墩被人引進大門。生豪立刻掐滅了手中的香煙，將其丟進煙缸里。經(jīng)人介紹，雙方直接切入正題，最終以六萬元的一口價，成交了胖墩手中的一百本認購證。大陸從黑色皮包里拿出六扎大團結(jié)，胖墩驗過后裝入自己包內(nèi)，大陸則接過胖墩手中的認購證，一筆交易在幾分鐘內(nèi)完成。
第二天，第一批集中發(fā)行了十只股票，每連號十張認購證就有一個號碼能抽到原始股。這些新發(fā)行的股票迅速上市，如二紡機、輕工機械、上實股份等，交易規(guī)則改為每天只要有一手成交，股價就漲跌百分之一，有趣的是，這些新上市的股票每天不多不少都只成交了一手。
股市活躍不了，接著上交所放開股價，不再受漲跌幅限制，公布的第二天就開始執(zhí)行。那個晚上，各證劵公司門口排成了長龍，人們通宵達旦地等待著第二天的開市。許多人從家里拿來凳子，在寒風(fēng)中坐一個晚上；還有的人家中成員輪流排隊，只為在第二天開市時能早早拋出手中的中簽股。那些沒有股票的人也趁著放開股價的機會，希望能買到股票，同樣通宵熬夜。一些人甚至做起了替人排隊的生意，二百元錢替人排一個晚上。
天空開始放白，熬了一個通宵的阿明，揉了揉眼晴，看著身后排成長龍的人群，心中覺得一切都值得，疲憊早已被拋之腦后。人群開始收縮靠攏，以防有人插隊。交易時間到了，萬國證劵公司的大門開了一條縫，十個人一批一批被放進去，出來多少人就再放進多少人。阿明和景武迅速買好空白的交易報單，單子五元，有白色和黃色多聯(lián)，填好后由證劵公司的報單員在電腦上報上去，拋售完成后阿明景武二人擠出大廳大門，外面是萬人攢動。
石頭全部拋光了手中的新股，激動萬分地喊道:“賺了十萬元，賺了十萬元！幸好自己的二百張認購證沒有賣掉，現(xiàn)在還是年初，以后還有一批一批地開獎”。那個天天徘徊在證劵公司門口人群中的小宋，則是買了一百本認購證入市的，拋去手中新股后，回家興奮得把家里的鍋碗全砸了，還對人大聲嚷嚷著以后不再自己做飯，要餐餐上館子。他老婆見小宋賺了這么多錢，眉開眼笑，雖然對家里的鍋碗變成碎碴有些心疼，但也沒有多抱怨小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