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溪流》（摘錄15）
——回鄉(xiāng)紀事
作者：翟 友
主播：麗水邊 牧歌
今年五一節(jié)，回到故鄉(xiāng)西石橋村，在二弟家小住了幾天。那山，那水，土路，村莊，都如年少時的影像再現(xiàn)。
小河依然彎彎
我對家鄉(xiāng)的山水依戀最深的，就是那條彎彎的小河。在家鄉(xiāng)短短的幾天里，我?guī)状稳バ『友劐捱_，去尋找童年的影子和腳印。
小河依然彎彎的，但形狀和顏色卻迥然不同了。兒時的小河樹木雖然稀少，一年四季里卻水聲潺潺，從不干涸。每到夏天雨水多的季節(jié)，陡峭或舒緩的河岸邊，總有泉水從這里、拿里汩汩的冒出來，匯流到河水里去。一處處的河岸被泉水彌漫著，在太陽的映照下，閃耀著銀色的光。
現(xiàn)在的小河，早已沒有流動的水了，有水的河段，也是靜水無瀾。細看起來，倒像是幾個長長的水坑，掩映在綠蔭蔽日的密林中。
上世紀70年代以來，我國北方降雨量一直很少，小河干涸了幾十年。二弟四弟都說，這兩年，故鄉(xiāng)一帶雨水偏多。到了雨季，河水倒也流淌了一陣子。只是雨季一過，河水又斷流了。
令人欣喜的卻是，小河的兩岸栽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小河就像一條綠色的長龍，彎彎曲曲的環(huán)繞著小小的村莊。每天清晨，我迎著剛剛爬上東山的太陽，到河邊去散步。走進碧綠蓊郁的樹林里，從枝杈縫隙斜射進來的幾縷陽光，溫柔的撫摸著我布滿滄桑的臉頰。腳下的草叢，濃密碧綠，深可沒膝。星星點點的小花，在晨風中搖曳著。
舊日的小河，兩岸光禿禿的，疏疏落落的長著幾棵柳樹。如今，彎彎的小河兩岸，都栽上了幾十米寬的楊樹林，小河變成了一條綠色長龍，它穿上了新裝，顯得更加生機盎然，它畢竟跟上了時代的腳步。
層層綠染南山坡
又去了一趟南山坡，在年少時節(jié)，那里曾經(jīng)是我和村里一群小伙伴兒的樂園。
那是回故鄉(xiāng)的第二天，四弟要上南山坡他家的地里栽白薯，我和二弟就去幫忙。地里的重活兒自然都是四弟的事兒，我只是幫著給栽好的薯秧子封封垵。50多年沒干過這種活了，蹲了一會兒就覺得腰酸了，只好站起來松松筋骨。站在山坡上四下一望，遠遠近近的山山嶺嶺、河流溝坎盡在眼底。早春的淺綠和鵝黃，已成為田野的基本色調。目之所及的幾里長的小河兩岸，栽滿了楊樹和柳樹。樹木正泛著翠綠的顏色，使得小河如同一條綠色的長龍，在大地上蜿蜒著，彎來拐去的纏繞著我的故鄉(xiāng)。
村莊周圍的樹林里，布谷鳥正在“布谷”“布谷”的啼叫，黃鶯在樹木的枝杈間跳來跳去。小山上頭的空中，一群云雀正忽上忽下的飛舞，“嘰嘰喳喳”婉轉鳴唱，和著林間喜鵲、百靈鳥們的鳴唱，組成了春天的立體交響曲。
上山和下山的途中，我的褲子幾次被山坡小道旁密匝匝的酸棗稞子掛扯住，并被掛破了幾個小口子。我心想，這是故鄉(xiāng)對我的牽掛和不舍吧？由是，心里萌生了幾許甜絲絲的感覺，至今余味不斷。
山前那條路
第二天，二弟說，咱們騎車子繞繞吧。這倒正和我的心意，我正想走走那些離別了幾十年的道路，看看沿路的那幾個久違的村莊呢！
村西邊的那條山梁，離我們村有三四里遠，呈南北走向，那是由多個山頭和山脊連接而成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長的山嶺。山前緩坡上南北通達的一條大路，如同串糖葫蘆一般，串聯(lián)起了一路上四五個大大小小的村莊。
春天的陽光暖洋洋的，地里的小麥已經(jīng)有一尺多高了，正當抽穗的前期。綠油油的麥浪在春風里一波接一波的浮動著，給田野增添了勃勃生機。路邊柳樹的綠絲條，在微風里搖來擺去，像是沖著我們招手。
一路騎行中，總是伴隨著往日的思緒。60幾年前，曾經(jīng)冒著綿綿不斷的細雨，挎著桑條編的籠子，與村里人們一道，沿著這條路，去西北幾里外的孟家峪村山上的松樹林里揀蘑菇。曾經(jīng)連續(xù)兩年，在這條路邊兒的晁家莊小學讀五、六年級。曾經(jīng)作為少先隊的大隊長，在這條路直接穿過的鑼鼓莊村的古戲臺上，參加全學區(qū)片的“六一”兒童節(jié)慶祝大會并講話。在大會前整理隊列時，我因為喊錯隊列口號，而鬧了個滿臉尷尬。這個村子的西山，最高的山峰叫老虎山，這座山上有白堊土，我曾經(jīng)走幾里路，到這座山上刨滿一糞筐白土子，背回家去，給墻刷白。1960年以前的一個秋天，在路東的夏官營小學上學時，也曾到鑼鼓莊西的山坡上，跟同學們一道拾柴禾，以備冬天給教室里的爐子生火取暖用。這條路上，曾經(jīng)留下了多少個我的腳印?。?/b>
在那個年代，這條路是一條坑坑洼洼的土路，而且坡坡坎坎也多。這些年，村村通油路，腳下的路自然也是一條平平坦坦的油路了。過去路兩旁光禿禿的，現(xiàn)在則是楊柳成行。一路上的村莊也都是綠樹環(huán)繞，濃蔭蔽日，顯得很有生氣了。
鑼鼓莊以南的棋盤村、朱君寨和八里南王官營村，我過去多次聽說過，但從來沒有走過。這次一一路過了，很有一些新鮮感。
又見小河舊日的模樣
走出八里南王官營村東，一條亮亮晶晶的河水，驟然出現(xiàn)在眼前。水面有兩三丈寬，清澈的河水緩緩地向南流動著。一座寬約丈許的小橋橫跨在河面上。橋下水淺，流速較快，發(fā)出“嘩嘩”的響聲, 翻騰起細小的浪花。順著南北走向的河道放眼一望，碧水盈盈的兩岸，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楊柳樹，岸旁淺淺的水里，隨風搖動著一簇簇的蘆葦和菖蒲。
“哦，這才真像是一條河，”我看了一看說。二弟說，咱們村南那條小河，從冷河灣泉眼往下水量就大了。流到夏官營村西就往南拐，過了榛子鎮(zhèn)響水橋，向南就流入陡河。整個這一大段，有二十多里長，水都是這么多。正說著，從岸邊的村里來了一位青年婦女，端著一臉盆衣服，走到橋下水邊，蹲浸在水里的大石板邊就洗起衣服來。這個景象，使我立刻回想起舊時家鄉(xiāng)的小河，想起我們那一群在河水里鉆上鉆下的小伙伴兒們，想起山腳下那湍急的河水，想起長滿青苔的青黑色臥牛石和河水中濺起的飛舞浪花，想起那水邊一群嬉笑吵鬧著洗涮衣服的嬸子、姐妹們。我的心情也如浪花一般翻騰起來……
回家的時候，我們抄了個近道，走的是莊稼地里的邊溝坎上窄窄的土路。麥地旁窄窄的小土路兩側，開滿了黃白兩色的苦蔴子和狗奶子花，長滿了綠茸茸的野草。我和二弟騎著自行車，沿著這條二尺來寬的小道，來到夏官營村西的小河邊。
這里離我們村只有一里多地，小河的面貌卻與我們村那段河段大不一樣了。離河百十米遠，“嘩嘩”的流水聲就鉆進了耳朵。河兩岸也栽滿了郁郁蔥蔥的楊樹，一、兩丈寬的主河道兩邊旋了一個大水坑，又彎出了一個不小的水洼，四周都環(huán)繞覆蓋著密密匝匝的灌木稞子，和一些七倒八歪的老柳樹、老榆樹，一眼望去，很有六十年代原生態(tài)的樣子。河面上，橫亙著一條被洪水沖毀了的石壩，河水從中間一米多寬的口子往下迭流著，發(fā)出很大的聲響，使這里原本蔥郁靜寂的河谷，平添了一種恬靜怡人的野趣。
哦，這才是我心中那條彎彎的小河。
舊時的玩兒伴和同學
少年時節(jié)的玩伴兒和同學，多年來一直在我的腦子里縈繞著。想到他們，金色少年的美好童真便油然而生。
與二弟一道騎自行車繞著玩兒，去了一趟晁家莊。在這個村的村東路邊，看到了我曾經(jīng)讀過兩年書的小學校。學校早已從小山坡上搬到山下來了，路邊就是學校的大門。走了不遠，看到村頭建了一個大院，寬敞的大門一側寫著“文化中心”幾個字。我們站在門口，往里望一望，看見一個人走出來。二弟說，那是唐海。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我與唐海有40多年未見面了。記得最后一次見面，是在1968年以后的一個春節(jié)。那是他在大下五嶺公社文化站工作時，來我們村組織秧歌表演，就便兒到我家來坐了一會兒。正好是春節(jié)探家，與他親切、愉快地交談了好一陣子。在晁家莊小學讀五六年級時，我們倆始終在一個班，非常要好。一次他非要把自己玩耍的木刀給我玩兒，我不要，他就追著我坡上坎下地亂跑。
這次偶然相見，老同學的情感自然、暢快流露出來了，我們甜甜蜜蜜地又交談了好一陣子。臨分別，他非要我吃完午飯再走，要給我包玉黍面菜餑餑吃。他的熱情、實在勁兒，又使我看到了當年那個小唐海的影子。
早上出來在村里街道上走走，看到幾十個人正在東墻壕打掃衛(wèi)生。我走過去，認出很多熟頭熟腦的鄉(xiāng)親們。有幾位年長的，更多的則是我的同齡人和年輕人。大家拉拉手，敘敘舊，相互表達了久別重逢的親熱，看得出來，那都是發(fā)自內心的。鄉(xiāng)親們那種久別相逢的熱乎勁兒，使我的心里也充滿了熱乎乎的感覺。懷著這種暖融融的情思，我又專去看望了陳友。他是我在本村上小學時的同學，一直在村里生活勞動了幾十年。我們兩個脾氣相投，在他家里，我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嘮了近一個小時。
在這次回家的幾天時間里，故鄉(xiāng)的山嶺和小河，道路和村莊，鄉(xiāng)親和同學，都是久已熟悉的，但仿佛我們之間又添加了新的故事和情感。在故鄉(xiāng)，我看到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在欣欣向榮的變化中，我對家鄉(xiāng)的情感也愈加濃厚了。
作者：翟 友，微信名：閑云野鶴。中共秦皇島市委黨校退休。曾任昌黎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山海關區(qū)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秦皇島市委黨校常務副校長。
主播：張淑芝，網(wǎng)名：麗水邊。中共黨員，退休前系秦皇島市事業(yè)單位黨務工作者。河北省文學藝術研究會朗誦委員會秦皇島朗誦藝術團成員 ，秦皇島市朗誦協(xié)會會員。 京津冀頭條編輯部“秦皇島頭條”主播。愛文學，喜歡朗誦。
主播、編輯：鄭寶琴，網(wǎng)名：永恒的微笑、牧歌，秦皇島市生人。中共黨員，秦皇島市教育局教科所退休教研員，中學高級教師。長期從事市教育學會、宏觀教育科研和《秦皇島市地方志》、《秦皇島市教育志》、《秦皇島教育》（季刊）編輯工作。在國家、省市級刊物發(fā)表論文多篇獲獎，曾榮獲河北省教育科研先進工作者、省市教育志編修先進工作者、省市學會工作先進工作者等稱號。現(xiàn)任河北省文學藝術研究會朗誦委員會副主任，秦皇島朗誦藝術團團長，都市頭條責任編輯。在河北省文學藝術研究會舉辦的“紅色記憶 百年風華”迎接建黨一百周年朗誦活動中榮獲“最佳組織者獎”及“最美誦讀者金獎”。2023、2024年度榮獲都市頭條“先進工作者” 稱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