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們已經(jīng)墜落為音樂的敵人
偏偏有人和歌聲過不去
盡管歌聲從未刺傷過任何人
斷電，取消場地租賃，阻止觀眾進場……
一切能夠使出的手段都會使出
就是要掐斷歌聲
小狗都會停下腳步
雞崽都會偏過頭來
音樂響起的時候
草木都會浸潤在歌聲中
誰能弄懂他們的心思
他們也不會弄懂人類
他們是否意識到
自己已經(jīng)墜落為音樂的敵人
2、等你電話
無論周圍怎么嘈雜
他的心都會靜了下來
他在等電話鈴聲
來自可能并不遙遠的你
可能他并不悠閑
手頭的事都推到了一邊
只等那激動人心的時刻
然而，他和你并沒有約定
反正就在這個時刻
他覺得該會想起電話鈴聲
極有可能來自你
他沒有懷疑斷了線
似乎陷入了執(zhí)念
最終沒有等到
他也沒有堅定地等下去
過了這段時間
那種輕松感好像從未有過
不過，可能再過一段時間
他還會凝視著手機
等著屏幕上跳出你的名字
3、斗雞石
至少我看不出是兩只雞
更看不出他們倆要格斗
他們或許本來就是一體
什么時候，雷電將他們生生分開
于是分出了一對兄弟
兄弟相互望著
誰也不知望了多少年
多想再擁抱一次
上帝的憐憫心不知哪里去了
他們就這樣凝望
即使有一天
哪怕其中之一沉入了永寂
另一半還會繼續(xù)凝望下去
注：斗雞石是越南下龍灣海上石林的一大景觀，其圖片被印在越幣20萬盾鈔票上。
4、尾巴長在腦袋后
該長在屁股后面
什么時候長錯了地方
腦勺后那一塊也不爭辯
只顧長那尾巴
腦袋只覺得有些累贅
累贅就累贅
有什么辦法呢
想著，想著，就想通了
長尾巴總比長瘤子好
畢竟是一個人
怎么能與牲畜一樣
馬尾巴有馬尾巴的功能
人的尾巴的功能自然非同一般
至少可以讓腦袋有點感覺
還會給腦袋增色增光
長得脊梁骨不至于前傾得太厲害
領導都這么長了
平頭百姓還有什么可說的
長著，長著，便長出了光榮和自豪
5、十一月二十六日
或許是上帝的安排
二十年前的今天
我們相遇在泰國烏汶
如今我來到了你的國度
初次見面
你告訴我，你叫“LE THI XUAN LIEN”，叫“THA WEE”
越南話該怎么讀
我不知道
只好就著漢語給了你們名字
互聯(lián)網(wǎng)連著，連著
不想就斷了
思念是個奇怪的東西
說淡，日漸也就淡了
說濃，卻又在某個時刻
突然就濃烈起來
濃烈得讓自己都吃驚
十一月二十六日，一個極普通的日子
意想不到地跳躍了起來
我不企望“暮然回首”的奇跡
你肯定在你的國家的某個地方
在我的腦海里
你的耳朵可能發(fā)熱
我不知道
和你有多遠的距離
距離也很奇妙
說遠就遠，遠得渺渺茫茫
說近就近，近得沒有了距離
二十年過去了
河內(nèi)咖啡依然濃郁飄香
在夏龍灣的夜晚，我只能一首畫你
畫出二十年前的你
6、水上盆景
上帝肯定是位詩人
將祂的盆景搬到了水上
如果祂有興趣
還會將我放在其中
我不敢奢望
只能在一段距離上凝望
不只是水在模仿
就是路邊的玻璃幕墻也趕緊收下
上帝的禮物
可惜只有一雙眼睛
只能用語言比劃
突然發(fā)現(xiàn)
我是如此的笨拙
7、火車
火團在冰天雪地里亂竄
已經(jīng)認不得鐵軌了
竄了一陣，就無力地趴下了
最初是一條氣勢磅礴的長龍
裝著燃油與軍火
遵循大帝“沒有邊界”的指令
向著烏克蘭狂奔
迎接他的是按鍵的手指
精湛的點穴術
青龍化做火蛇
讓火車名副其實
冰天雪地還沒反應過來
就已化做一股云煙
8、摸魚
太陽這一天很給力
肯定知道是個好日子
讓每一個人都明晃晃的
池塘似乎更激動
魚一個勁地躲
一雙雙手長起的眼睛比什么都尖
一年一度的捉迷藏在池塘里上演
情緒總是要傳染的
由魚傳染到人
再傳染到池塘
很快傳染遍整個山村
節(jié)日最美
到處飛濺的泥漿賽過花朵
濕漉漉的衣褲閃閃發(fā)亮
美學也跟著變了花樣
9、笑
不許放肆地笑
不許惡意地笑
不許壞壞地笑
不許陰冷地笑
不許笑出皺紋
不許笑出牙齒
不許笑出聲來
不許笑出眼淚
笑，還是被允許的
笑是要有規(guī)范的
笑是要有紀律的
笑是要有程序的
笑是要有批文的
笑是要有根據(jù)的
笑是要有控制的
笑，還是被允許的
裝在畫框里的笑
才是真正的笑
按照模特那樣笑
才是最美的笑
誰說我們這里沒有笑
10、陰險的炮
樹木葳蕤，那邊風景太美了
白馬站在對面
已經(jīng)忘記了奔跑
從戰(zhàn)場上退了下來
天地從未有過如此寧靜
空氣從未有過如此清澄
天空從未有過如此湛藍
世界就該這個樣子
“轟”炸毀了宇宙
誰知樹林中沖出了強烈呼嘯
還沒來得及“哞”它一聲
白馬已經(jīng)四分五裂
升入蒼天的白馬
飛成一架無人機
無論那炮藏得再深
也要把它揪出來
【作者簡介】孫德喜，當代文學藝術作家群成員。江蘇淮安人，揚州大學文學院退休教師，業(yè)余寫詩作文，出版詩集《水的狂歡》。
總編輯：湖畔煙樹
執(zhí)行編輯：艾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