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 密
文/凌鼎年
(編委主任詩華審核)
退潮了，咆哮的大海收斂了它狂暴的脾氣，悄悄地退了下去。長長的海灘被沖刷得光溜溜的，所有的腳印，所有昨天的痕跡全抹去了，只偶爾留下大海的某些饋贈以及某些遺棄。
幾個漁家孩子在海灘上戲耍著。突然，他們鬧嚷嚷起來。
海妹子憑她的第六感官，意識到孩子們得到了大海的饋贈。
哦，是一只造型古怪而別致的紫色玻璃瓶，玻璃很厚實，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東西。
海妹子記不得在哪本雜志上讀到過漂流瓶的故事。這瓶里裝著什么呢——愛神? 魔鬼? 或者純粹是一個大海的玩笑。
玻璃瓶蓋得嚴(yán)嚴(yán)緊緊的，還用膠布封著，顯然是有意如此的，也許正因為如此，倒愈發(fā)添了幾分神秘感。
海妹子掏出口袋里的零錢，換下了這個裝著問號的瓶子。
她懷著一種莫可名狀的心情，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小屋的門關(guān)了很長時間。
一個消息在漁村在海邊暗暗地傳播著：海妹子得到了一件寶貝!
有人來找海妹子，說希望見一見那稀罕物。
海妹子沉默不理。她認(rèn)為瓶內(nèi)的秘密是屬于她的，屬于一個十八歲的漁家少女。
于是，消息升級秘密升級寶貝升級——海妹子騙取了孩子們的寶貝!好些人這樣說。
一說瓶內(nèi)有一張巨額支票，是一外國佬海上遇難前拋下的；
一說瓶內(nèi)有張百萬英鎊，是一個英國貴族青年海為媒的愛情聘禮；
一說瓶內(nèi)有……
終于，驚動了漁村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把海妹子找了去，思想工作做得又仔細(xì)又認(rèn)真。
“一定要交?”
“一定要交!”
海妹子厭煩了他們的車輪大戰(zhàn)，在他們的陪同下，很不情愿地取來了漂流瓶。
喔唷!多美的瓶子! 這樣的瓶子理該裝著寶貝呀。
啥，還沒打開過? 見著的人都傻眼了。
哦哦，寶貝還在里面、在里面呢!
打開!打開!!打開!!!
人們迫不及待。
人們期待著一飽眼福。
瓶子打開了，里面是一張粉紅色的硬紙片，上面寫著幾行外文。
“快說，快說，是什么意思?”
海妹子搖搖頭，她識不得這洋文。但這漂流瓶以及瓶內(nèi)的東西給她帶來過豐富的聯(lián)想，帶來過少女的憧憬。
海妹子原本是不舍得打開的，不舍得秘密過早曝光，她要慢慢享受這份大海的饋贈。
好不這容易請來了一個識得洋字碼的中學(xué)生，當(dāng)他艱難地譯出來后，仿佛一瓢冷水澆在了人們頭上。
海妹子也用極失望極哀怨的目光看著這識洋文的中學(xué)生，悻悻地說：“還不如不譯出來好。”
誰會料到原來是這幾個字呢。
算了，不說也罷。
注: 原載《當(dāng)代作家》1990年4期；
被《小小說選刊》1990年11期選載；
獲《當(dāng)代作家》第二屆全國小小說大獎賽二等獎，1991年；
微型小說集子《秘密》獲全國微型小說個人集子評選（1980—1995）優(yōu)秀獎（不分等級獎）；
收入《世界微型小說經(jīng)典》（中國卷），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1年9月版；
收入《微型小說佳作賞析200篇》，敦煌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
收入《微型小說佳作賞析》，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4年4月版；
收入《中國新文學(xué)大系?微型小說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8年11月版；
收入《讀品悟?優(yōu)秀小學(xué)生成長必讀第一書》，花山文藝出版社2009年6月版；
收入《精美微型小說讀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9年2月版；
收入《心靈物語》叢書，湖北教育出版社2015年12月版；
見豆丁網(wǎng)“小說閱讀訓(xùn)練”……
2025.1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