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熱點 第八章 法租界迷局
光緒二十六年·九月初五(1900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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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正(晚上7:00)
霞飛路上的煤氣燈次第亮起,將法國梧桐的枝葉映成一片昏黃的光暈。馬車拐進(jìn)一條僻靜的小巷,巷口立著一塊法文路牌:“Rue de la Paix”(和平路)。巷子深處,一棟三層小樓隱在樹影里,只有二樓一扇窗透出朦朧的燈光。
“到了?!笔访芩雇崎_車門,“這是法國領(lǐng)事館的一處安全屋,中國官府的人絕對不敢來這里?!?/p>
林清讓扶母親和妹妹們下車,抬頭打量這棟建筑。典型的法式風(fēng)格,紅磚外墻,拱形窗,黑色鐵藝陽臺。門廊下站著一個穿制服的法國巡捕,腰間挎著短槍,對史密斯敬了個禮。
“貝爾納先生?!笔访芩褂梅ㄕZ對巡捕說,“這幾位是我的客人,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p>
“是,先生。”貝爾納打開厚重的橡木門。
屋內(nèi)與外面的中式世界截然不同。水晶吊燈從高高的天花垂下,波斯地毯鋪滿整個客廳,壁爐里燃著木柴,墻上掛著印象派風(fēng)格的油畫。空氣中有咖啡和雪茄的味道。
“房間在二樓和三樓。”史密斯領(lǐng)著他們上樓,“夫人和小姐們住二樓,林先生住三樓書房旁的客房。需要什么可以告訴貝爾納,他會安排?!?/p>
清瑯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大眼睛里滿是畏懼。清瑤和清玥雖然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但蒼白的臉色暴露了她們的不安。只有周氏神色如常,甚至還對客廳里的一架鋼琴多看了幾眼。
“母親,您還好嗎?”林清讓低聲問。
“還好?!敝苁衔兆∷氖郑爸皇窍肫甬?dāng)年跟你父親在租界參加宴會,也是這樣西式的布置。一晃二十年了?!?/p>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林清讓聽出了其中的滄桑。
安頓好家人,史密斯把林清讓叫到一樓的小會客室。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林先生,我想我們需要談?wù)劇!笔访芩乖诒跔t邊的扶手椅上坐下,示意林清讓也坐。
“談什么?”
“談?wù)勀憬裉煜挛缛チ四睦铩!笔访芩裹c燃一支雪茄,“我的人看見你從匯豐銀行出來,又去了愚園路。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去見翁同龢吧?”
林清讓心中一凜。史密斯果然在監(jiān)視他!
“是又怎樣?”
“不怎樣?!笔访芩雇鲁鲆豢跓熑?,“只是提醒你,翁同龢雖然是名人,但他已經(jīng)失勢了。一個被罷官的老頭子,能幫你什么?”
“至少他不會利用我。”
“利用?”史密斯笑了,“林先生,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我利用你得到賬冊,你利用我得到保護(hù)。公平交易,各取所需?!?/p>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不過,我今天找你,是想談一筆更大的交易。”
“什么交易?”
“把全部賬冊給我——包括馮三要、李翰章的部分,還有孫毓汶的部分?!笔访芩苟⒅智遄尩难劬Γ白鳛榻粨Q,我會安排英國領(lǐng)事親自出面,向北京施壓,要求釋放你的父親?!?/p>
林清讓的心臟猛地一跳。
英國領(lǐng)事親自出面!這確實是巨大的誘惑。如果英國政府介入,清廷為了維持與列強(qiáng)的“友好關(guān)系”,很可能會放人。
但是……
“史密斯先生,您為什么要這么做?全部賬冊對您來說,值這么大代價嗎?”
“值?!笔访芩沟难凵褡兊蒙铄?,“林先生,你太小看這本賬冊的價值了。它不止能用來要挾幾個中國官員,更能影響整個英國在華的戰(zhàn)略?!?/p>
“戰(zhàn)略?”
“對?!笔访芩蛊鹕碜叩酱扒?,看著外面的夜色,“你知道庚子賠款有多少嗎?四億五千萬兩白銀。這么大一筆錢,怎么賠,誰先賠,誰后賠,誰多賠,誰少賠……這里面有太多文章可做?!?/p>
他轉(zhuǎn)身:“有了這本賬冊,我們就知道哪些中國官員貪腐,知道他們的把柄。在談判賠款分?jǐn)倳r,可以用這些把柄作為籌碼,為中國商人——特別是與英國有貿(mào)易往來的商人——爭取更優(yōu)惠的條件。同時,也能讓那些親英的官員得到更多好處,鞏固英國在華的影響力?!?/p>
林清讓明白了。這不是簡單的貪腐證據(jù),這是政治斗爭的武器。
“所以您要的不是正義,是利益?!?/p>
“正義?”史密斯嗤笑,“林先生,你太天真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利益是永恒的。正義?那是勝利者書寫的歷史?!?/p>
他走回座位:“怎么樣?這筆交易,你做不做?”
林清讓沉默了。
如果答應(yīng),父親可能很快就能出獄,林家能保全。
但如果答應(yīng),那些被馮三要、李翰章欺壓的百姓怎么辦?沈月如的仇怎么辦?劉世昌父子的冤怎么辦?
還有孫毓汶——這個最大的黑手,如果讓他繼續(xù)逍遙法外,還會有多少人遭殃?
“我需要時間考慮?!绷智遄屨f。
“可以?!笔访芩箍戳丝磻驯?,“我給你二十四小時。明天這個時候,給我答復(fù)?!?/p>
他站起身:“在這期間,你們可以安心住在這里。貝爾納會保護(hù)你們,三餐會有人送來。但是……”
他頓了頓:“請不要試圖離開這棟房子。外面不安全。馮三要的人已經(jīng)到了上海,正在到處找你。昨天下午,他們在匯豐銀行附近抓走了一個年輕人,說是你的同伙。那人被嚴(yán)刑拷打,最后跳進(jìn)黃浦江自盡了。”
林清讓的手猛地握緊:“什么人?”
“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穿破舊的短褂。”史密斯描述著,“聽說姓王,是從蘇州來的。”
是那個給劉世昌送信的年輕人!他才十七八歲!
林清讓感到一陣眩暈。又一條人命!因為他的事,又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所以,林先生?!笔访芩沟恼Z氣帶著警告,“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家人,請慎重考慮我的建議。有時候,妥協(xié)不是懦弱,是智慧。”
他戴上禮帽,拿起手杖,走到門口:“明天見?!?/p>
門關(guān)上了。
林清讓一個人坐在會客室里,壁爐的火光在臉上跳動。
窗外,上海灘的夜生活剛剛開始。遠(yuǎn)處傳來隱約的歌聲、笑聲、還有汽車?yán)嚷?。這個不夜城,繁華得令人窒息。
他想起那個跳江的年輕人,想起劉世昌,想起沈月如,想起還在牢里的父親。
利益與正義,生存與道義,該怎么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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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初(晚上9:00)
二樓臥室里,清瑯已經(jīng)睡著了,手里還抱著從月園帶出來的那只布兔子。清瑤和清玥擠在一張床上,小聲說著話。
周氏坐在窗邊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針線,但半天沒有動一針。
門輕輕開了,林清讓走進(jìn)來。
“母親,還沒睡?”
“睡不著。”周氏放下針線,“清讓,那個史密斯跟你說了什么?”
林清讓在母親身邊坐下,把交易的內(nèi)容說了。
周氏聽完,沉默良久。
“你怎么想?”她問。
“我不知道?!绷智遄尶嘈?,“如果答應(yīng),父親能活,但那些貪官污吏會繼續(xù)禍害百姓。如果不答應(yīng),父親可能……但那些受害者能得到公道?!?/p>
周氏握住兒子的手:“清讓,你還記得你六歲那年,在月園桂花樹下問我的話嗎?”
林清讓想了想,搖搖頭。
“你問:‘娘,月亮為什么有時候圓,有時候缺?’我說:‘因為它在轉(zhuǎn),轉(zhuǎn)到我們能看見全部的時候,就是圓的;轉(zhuǎn)到看不見的時候,就是缺的?!阌謫枺骸撬钡臅r候,是不是很難過?’我說:‘不會,因為它知道,缺是為了下一次圓?!?/p>
她看著窗外的月亮——今夜是上弦月,缺了一大半,但依然明亮。
“人生也是這樣,有圓有缺。有時候為了更長久的圓,不得不忍受暫時的缺?!敝苁系穆曇艉茌p,但字字清晰,“你父親常說:‘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铝寥绷?,依然是月亮,依然發(fā)光;寶劍斷了,依然是寶劍,依然剛硬。人也是一樣,無論處境多么艱難,都不能丟掉本心?!?/p>
“母親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無論你怎么選擇,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敝苁险f,“如果你選擇救父親,我理解;如果你選擇為那些受害者討公道,我也支持。但無論怎么選,都要記?。耗闶橇旨业淖訉O,不能做違背良心的事?!?/p>
林清讓的眼睛濕潤了。
“母親,謝謝您?!?/p>
“傻孩子?!敝苁厦念^,“去睡吧。明天還要做決定呢?!?/p>
林清讓回到三樓客房,卻沒有睡意。他打開鐵盒,再次翻看那些證據(jù)。
一份份收據(jù),一封封密信,一張張契約……每一份背后,都是血淚,都是冤屈。
翻到最下面,他發(fā)現(xiàn)了一樣之前沒注意到的東西——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個人:年輕的林墨齋,年輕的慧明大師(那時還叫周世安),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人。三人站在月園的桂花樹下,笑容燦爛。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
“光緒二年秋,與墨齋、世安合影于月園。三人同心,其利斷金?!悊⒃?陳伯年”
陳伯年!陳啟元的父親!原來他和祖父、慧明大師是至交!
難怪陳啟元會不遺余力地幫助林家!
林清讓看著照片上祖父年輕的臉,忽然明白了。
祖父當(dāng)年被迫撤證,一定痛不欲生。但他沒有放棄,而是暗中留下證據(jù),等待時機(jī)。這種隱忍,這種堅韌,才是林家真正的風(fēng)骨。
他不能辜負(fù)祖父的期望。
不能。
他把照片小心收好,然后從懷里掏出那枚月牙玉佩——沈月如留給他的。
月光從窗外照進(jìn)來,落在玉佩上,泛著溫潤的光澤。
“沈姑娘,你放心?!绷智遄屳p聲說,“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一定。”
做出了決定,心里反而輕松了。
他躺到床上,閉上眼睛。
明天,要給史密斯答復(f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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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九月初六(1900年10月28日)
巳時正(上午9:00)
早餐是貝爾納送來的,法式面包、黃油、果醬、咖啡。清瑯吃不慣,周氏哄了半天才吃了幾口。
剛吃完,樓下傳來門鈴聲。
貝爾納下樓開門,很快又上來:“林先生,有位女士找您?!?/p>
“女士?誰?”
“她說她姓沈。”
姓沈?林清讓心中一動,難道是沈月如的親戚?不對,沈月如說過,她在蘇州沒有親戚。
他下樓來到客廳,看見一個年輕女子站在窗前。
女子二十出頭,穿著藕荷色旗袍,外罩一件白色針織開衫,頭發(fā)燙成時髦的波浪卷,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她轉(zhuǎn)身時,林清讓愣住了——眉眼間,竟然有幾分像沈月如!
“您是……”
“林清讓先生?”女子走過來,伸出手,“我叫沈星如,沈月如是我堂姐?!?/p>
林清讓與她握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很涼。
“沈小姐,請坐。您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翁同龢先生告訴我的?!鄙蛐侨缭谏嘲l(fā)上坐下,從手袋里取出一封信,“這是翁先生讓我轉(zhuǎn)交給您的?!?/p>
林清讓拆開信,是翁同龢的筆跡:
“清讓:
沈星如小姐是上海圣約翰大學(xué)的學(xué)生,通英文、法文,思想開明。她得知堂姐的事后,主動要求幫忙。你可信任她。
另:已聯(lián)絡(luò)江南士紳二十七人,聯(lián)名上書的初稿已擬好,附在信中。你看后若有意見,可讓星如轉(zhuǎn)達(dá)。
切記:謹(jǐn)慎行事。
翁同龢 手書”
信里還夾著幾頁紙,是聯(lián)名上書的初稿。林清讓快速瀏覽,寫得很好,有理有據(jù),文采斐然。
“沈小姐,謝謝你?!绷智遄屖蘸眯?,“月如姑娘的事,我很抱歉……”
“不怪你?!鄙蛐侨绱驍嗨?,摘下眼鏡擦了擦,“我了解月如姐姐,她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她選擇犧牲自己救你們,那是她的選擇。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完成她未完成的事——讓那些害她的人付出代價?!?/p>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林清讓聽出了其中的堅定。
“沈小姐,你打算怎么幫我?”
“我在圣約翰大學(xué)認(rèn)識很多外國朋友,有英國人、美國人、法國人。”沈星如說,“我可以幫你收集更多關(guān)于馮三要、李翰章、孫毓汶的情報。還可以通過外國的報紙,把這件事報道出去,制造輿論壓力?!?/p>
林清讓心中一動。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如果外國報紙報道了這件事,清廷為了面子,也不得不處理。
“但是很危險?!彼f,“馮三要的人也在上海,如果他們知道你幫我……”
“我不怕?!鄙蛐侨缥⑿?,“月如姐姐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冒點險算什么?而且我在租界,有外國朋友保護(hù),他們不敢動我。”
她站起身:“林先生,如果你同意,我現(xiàn)在就去開始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聯(lián)系《字林西報》的編輯,他是英國人,對貪腐新聞很感興趣?!?/p>
林清讓猶豫了。讓一個女子去冒險,他于心不忍。
“沈小姐,你再考慮考慮……”
“我已經(jīng)考慮過了?!鄙蛐侨绱魃涎坨R,“林先生,這個世道,女人不能總是躲在男人后面。月如姐姐用行動證明了,女人也可以很勇敢。我要向她學(xué)習(xí)?!?/p>
她伸出手:“合作愉快?!?/p>
林清讓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p>
沈星如離開后,林清讓回到三樓,開始修改聯(lián)名上書的稿子。
剛改到一半,樓下又傳來門鈴聲。
這次來的是史密斯。
“林先生,考慮得怎么樣了?”史密斯直接問。
林清讓放下筆:“史密斯先生,我考慮好了。我拒絕您的交易?!?/p>
史密斯的臉色沉了下來:“你確定?這可是救你父親唯一的機(jī)會?!?/p>
“不是唯一的機(jī)會?!绷智遄屨f,“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救父親,也會用自己的方式討回公道?!?/p>
“你自己的方式?”史密斯冷笑,“林先生,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憑你一個人,能斗得過那些權(quán)貴?他們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螞蟻。”
“也許吧?!绷智遄屍届o地說,“但就算是螞蟻,也要咬他們一口。”
史密斯盯著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有意思。林先生,你讓我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固執(zhí),理想主義,以為可以改變世界?!?/p>
他走到窗前:“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勉強(qiáng)。不過,我們的合作關(guān)系到此為止。這棟房子,你們只能住到今天下午五點。之后,請另尋住處?!?/p>
“我明白?!绷智遄屨f,“謝謝您這幾天的幫助。”
“不用謝,各取所需而已?!笔访芩勾魃隙Y帽,走到門口,又回頭,“最后給你一個忠告:小心那個法國巡捕貝爾納。他不是我的人,是法國領(lǐng)事館的人。法國人和英國人的利益,并不總是一致?!?/p>
門關(guān)上了。
林清讓站在原地,品味著史密斯最后那句話。
貝爾納是法國人……法國領(lǐng)事館……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法國在華的勢力主要集中在云南、廣西,對江南的興趣不如英國。那么,法國人為什么要參與這件事?
難道……
他快步走到窗前,看見貝爾納正在院子里和一個穿風(fēng)衣的男人說話。那個男人背對著這邊,看不見臉,但從身形看,不像中國人。
幾分鐘后,男人離開了。貝爾納抬頭,正好與林清讓的目光對上。
貝爾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走進(jìn)門房。
那笑容,讓林清讓感到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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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下午1:00-3:00)
午餐時,林清讓把要搬走的事告訴了家人。
“搬去哪里?”周氏問。
“翁公已經(jīng)安排好了,在閘北的一處民居,比較隱蔽?!绷智遄屨f,“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去辦一件事。”
“什么事?”
“去見一個法國人?!绷智遄屨f,“我懷疑,法國領(lǐng)事館對這件事也有興趣。如果能得到法國人的幫助,我們的籌碼會更多。”
周氏擔(dān)心:“可是史密斯不是說,法國人和英國人利益不一致嗎?”
“正因如此,才要見?!绷智遄屨f,“如果法國人也想要賬冊,我們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爭取更有利的條件。”
這是他從慧明大師那里學(xué)到的——多方博弈時,要讓各方都以為你是他們的人,但實際上,你只屬于你自己。
“可是怎么見法國領(lǐng)事館的人?”
“貝爾納?!绷智遄屨f,“他是法國巡捕,一定能聯(lián)系上領(lǐng)事館的人?!?/p>
吃完飯,林清讓下樓找到貝爾納。
“貝爾納先生,我想見法國領(lǐng)事館的負(fù)責(zé)人?!?/p>
貝爾納有些意外:“林先生,您為什么想見領(lǐng)事館的人?”
“談一筆交易?!绷智遄屨f,“我知道法國對云南的鐵路權(quán)很感興趣,而孫毓汶在這方面有影響力。如果我能提供關(guān)于孫毓汶的情報,或許能幫助法國在談判中獲得優(yōu)勢。”
貝爾納的眼神變了:“林先生,您比我想象的聰明。請稍等,我去打個電話?!?/p>
半小時后,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貝爾納領(lǐng)著林清讓上車:“領(lǐng)事先生要見您?!?/p>
法國領(lǐng)事館在外灘的另一端,一棟白色大理石建筑。貝爾納帶著林清讓直接上到三樓,敲開一扇橡木門。
“領(lǐng)事先生,林先生到了。”
房間里,一個五十多歲的法國人站在窗前,穿著筆挺的外交官制服,胸前掛著勛章。他轉(zhuǎn)身時,林清讓認(rèn)出了他——就是上午在院子里和貝爾納說話的那個男人!
“林先生,請坐?!狈▏I(lǐng)事的中文帶著濃重的口音,“我是法國駐上海領(lǐng)事,保羅·杜邦?!?/p>
“杜邦先生,您好?!?/p>
“貝爾納說,你有關(guān)于孫毓汶的情報?”杜邦單刀直入。
“是的?!绷智遄審膽牙锶〕瞿欠菝麊危斑@是孫毓汶在江南的利益網(wǎng)絡(luò)。他在蘇州、杭州、南京都有田產(chǎn),在蕪湖有煤礦股份,在上海的租界還有三處房產(chǎn)。這些產(chǎn)業(yè)的來源,都是貪污受賄?!?/p>
杜邦接過名單,仔細(xì)看了一會兒:“很有價值。但是林先生,你想要什么?”
“兩件事。”林清讓說,“第一,保護(hù)我和我的家人在上海的安全。第二,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向清廷施壓,要求公正審理我父親的案子?!?/p>
“就這些?”
“就這些?!?/p>
杜邦笑了:“林先生,你太客氣了。這些情報,值更大的價錢?!?/p>
他在辦公桌后坐下:“這樣吧,我?guī)湍阕鋈?。第一,安排你們住進(jìn)法國巡捕房旁邊的公寓,絕對安全。第二,我會親自給北京寫信,要求重審你父親的案子。第三……”
他頓了頓:“我可以安排你見一個人——慈禧太后的心腹,太監(jiān)李蓮英的侄子,他下個月要來上海。如果你能說服他幫忙,你父親的案子就有轉(zhuǎn)機(jī)?!?/p>
林清讓心中一震。李蓮英!那可是太后身邊最得寵的太監(jiān)!如果能搭上這條線,確實有希望!
“杜邦先生,您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因為法國需要朋友。”杜邦坦誠地說,“英國人在江南的勢力太大,我們需要制衡。你提供的關(guān)于孫毓汶的情報,可以幫助我們在與清廷的談判中獲得優(yōu)勢。這是一筆雙贏的交易?!?/p>
他站起身:“怎么樣?成交嗎?”
林清讓沉吟片刻:“成交。但我有一個條件——這些情報,只能用于外交談判,不能公開。我不想成為出賣國家利益的人?!?/p>
“放心?!倍虐钗⑿Γ拔覀兎▏?,最懂得保守秘密?!?/p>
離開領(lǐng)事館時,天已近黃昏。
貝爾納開車送林清讓回安全屋,路上說:“林先生,您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法國人比英國人可靠得多。”
“希望如此。”
回到安全屋,周氏和妹妹們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林清讓把見杜邦的事簡單說了。
“清讓,這個杜邦可靠嗎?”周氏問。
“不可靠。”林清讓說,“但他現(xiàn)在對我們有用。等父親的事解決了,我們就立刻離開上海,去京城?!?/p>
“去京城做什么?”
“告御狀?!绷智遄屟凵駡远?,“用我們自己的方式,討回公道?!?/p>
正說著,門鈴又響了。
這次來的是沈星如,她臉色蒼白,手里拿著一份報紙。
“林先生,出事了!”
“怎么了?”
“《字林西報》的總編輯被殺了!”沈星如顫抖著說,“今天中午,在報社門口,被人捅了七刀!警察說,是搶劫殺人,但我知道不是!”
林清讓的心沉了下去。
馮三要的人,動作真快!
“沈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約的是下午見面,去的時候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封鎖了?!鄙蛐侨缯f,“但是林先生,這說明他們已經(jīng)知道我們在做什么了。接下來,他們會更加瘋狂?!?/p>
她拿出一張紙條:“不過,我聯(lián)系上了另一個記者,《北華捷報》的美國記者湯姆森。他說,如果我們敢提供證據(jù),他就敢報道。”
“可是《字林西報》的前車之鑒……”
“湯姆森說,他住在美軍軍營旁邊,有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保護(hù),不怕?!鄙蛐侨缯f,“而且他說,這件事關(guān)系到新聞自由,他一定要報道。”
林清讓看著沈星如堅定的眼神,心中涌起敬佩。
這個女子,和她的堂姐一樣勇敢。
“好?!彼f,“沈小姐,麻煩你聯(lián)系湯姆森先生,約個時間見面。我把部分證據(jù)給他?!?/p>
“全部證據(jù)嗎?”
“不,只給關(guān)于馮三要和李翰章的部分?!绷智遄屨f,“孫毓汶的部分,暫時不能給。那太敏感,會打草驚蛇?!?/p>
“我明白了。”
沈星如離開后,林清讓對周氏說:“母親,我們得盡快搬走。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
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砰!”
緊接著是汽車急剎車的聲音,還有人的尖叫聲。
林清讓沖到窗前,看見街對面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窗打開,一個人舉著槍,正對著這邊!
“趴下!”他大喊,一把將周氏和妹妹們按倒在地。
“砰砰砰!”又是三聲槍響。
子彈打碎了窗戶玻璃,碎片四濺。
貝爾納從門房沖出來,拔槍還擊。街對面的轎車迅速開走,消失在巷口。
“林先生!你們沒事吧?”貝爾納跑進(jìn)來。
“沒事……”林清讓站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被玻璃劃傷了,血流不止。
清瑤尖叫:“大哥,你流血了!”
“小傷,不礙事?!绷智遄屗合乱粔K布條包扎,“貝爾納,知道是什么人嗎?”
“馮三要的人?!必悹柤{臉色陰沉,“他們膽子真大,敢在法租界開槍!”
“他們急了。”林清讓說,“因為我們手里有他們的把柄?!?/p>
他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下午四點。離史密斯給的期限,還有一個小時。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馮三要的人已經(jīng)動手,他們必須立刻離開!
“貝爾納,杜邦領(lǐng)事說的公寓準(zhǔn)備好了嗎?”
“準(zhǔn)備好了,隨時可以過去?!?/p>
“那現(xiàn)在就走!”
十分鐘后,兩輛轎車駛出小巷。林清讓一家坐一輛,貝爾納和另一個法國巡捕坐另一輛,一前一后,向著閘北方向駛?cè)ァ?/p>
車上,清瑯嚇得直哭,周氏緊緊抱著她。清瑤和清玥臉色蒼白,但強(qiáng)忍著沒哭出來。
林清讓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涌起復(fù)雜的情緒。
上海,這個他以為的“避風(fēng)港”,其實比徽州更危險。這里沒有明槍,但有暗箭;沒有官府,但有列強(qiáng);沒有規(guī)矩,但有更大的陰謀。
但他不后悔。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走下去。
走到黑。
走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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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閘北公寓
杜邦安排的公寓在閘北的一棟四層樓房里,三樓,兩室一廳,家具簡單但齊全。最重要的是,窗戶正對著法國巡捕房的后門,一旦有事,可以立刻求救。
安頓好后,貝爾納說:“林先生,杜邦領(lǐng)事讓我轉(zhuǎn)告您,李蓮英的侄子李繼昌,十天后到上海。到時候會安排你們見面?!?/p>
“我知道了,謝謝?!?/p>
貝爾納離開后,林清讓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上海灘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像天上的星星掉進(jìn)了人間。
很美,但也很冷。
周氏走過來,給他披上一件外套:“清讓,累了一天了,休息吧?!?/p>
“母親,您說……我們能成功嗎?”
“不知道?!敝苁险\實地說,“但我知道,如果不試,一定會失敗。試試,還有希望?!?/p>
她看著兒子:“清讓,你長大了。你父親如果知道你現(xiàn)在這么勇敢,一定很驕傲。”
“可是我還是怕?!绷智遄尩吐曊f,“怕救不了父親,怕保護(hù)不了你們,怕辜負(fù)了那些信任我的人……”
“怕是對的?!敝苁险f,“不怕才可怕。但怕歸怕,該做的事還是要做。這才是真正的勇敢?!?/p>
她拍了拍兒子的肩:“去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p>
林清讓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沒有睡。
他拿出紙筆,開始給翁同龢寫信,匯報今天的情況,并請教下一步的計劃。
寫著寫著,窗外傳來悠揚(yáng)的鐘聲——是遠(yuǎn)處教堂的晚鐘。
鐘聲在夜色中回蕩,莊嚴(yán)肅穆。
林清讓停下筆,靜靜聽著。
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人:牢里的父親,死去的沈月如,跳江的年輕人,還有那個被殺的報社編輯……
他們的犧牲,不能白費。
他們的公道,一定要討回。
他握緊筆,繼續(xù)寫信。
窗外的上海灘,依然燈火通明。
這個不夜城,不知道今夜有多少人無眠,有多少人在謀劃,有多少人在掙扎。
但無論如何,天總會亮。
月總會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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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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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yù)告】
第九章:暗流洶涌
李繼昌抵達(dá)上海,林清讓發(fā)現(xiàn)此人并非想象中那么簡單。而在法國領(lǐng)事館的安排下,一場秘密交易正在醞釀。與此同時,徽州傳來驚人消息:林靜山在獄中寫下萬言血書,托人送出,血書的內(nèi)容將揭露一個驚天秘密——這個秘密不僅關(guān)系林家生死,更牽動朝局……



【作者簡介】胡成智,甘肅會寧縣劉寨人。中國作協(xié)會員,北京漢墨書畫院高級院士。自二十世紀(jì)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學(xué)創(chuàng)作,現(xiàn)任都市頭條編輯?!秴矔冯s志社副主編。認(rèn)證作家。曾在北京魯迅文學(xué)院大專預(yù)科班學(xué)習(xí),并于作家進(jìn)修班深造。七律《詠寒門志士·三首》榮獲第五屆“漢墨風(fēng)雅蘭亭杯”全國詩詞文化大賽榜眼獎。其軍人題材詩詞《郭養(yǎng)峰素懷》榮獲全國第一屆“戰(zhàn)歌嘹亮-軍魂永駐文學(xué)獎”一等獎;代表作《盲途疾行》榮獲全國第十五屆“墨海云帆杯”文學(xué)獎一等獎。中篇小說《金蘭走西》在全國二十四家文藝單位聯(lián)辦的“春筍杯”文學(xué)評獎中獲得一等獎?!?024——2025年榮獲《中國藝術(shù)家》雜志社年度優(yōu)秀作者稱號”榮譽(yù)證書!
早期詩詞作品多見于“歆竹苑文學(xué)網(wǎng)”,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礙白云飛》《故園賦》《影畔》《磁場》《江山詠懷十首》《塵寰感懷十四韻》《浮生不詞》《群居賦》《覺醒之光》《誠實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賦》等。近年來,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詩詞篇】【小說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長篇小說有:
《高路入云端》《野蜂飛舞》《咽淚妝歡》《野草》《回不去的渡口》《拂不去的煙塵》《窗含西嶺千秋雪》《隴上荒宴》《逆熵編年史》《生命的代數(shù)與幾何》《孔雀東南飛》《虛舟渡海》《人間世》《北歸》《風(fēng)月寶鑒的背面》《因緣岸》《風(fēng)起青萍之末》《告別的重逢》《何處惹塵?!贰峨S緣花開》《獨釣寒江雪》《浮光掠影》《春花秋月》《覺海慈航》《云水禪心》《望斷南飛雁》《日暮蒼山遠(yuǎn)》《月明星稀》《煙雨莽蒼蒼》《呦呦鹿鳴》《風(fēng)干的歲月》《月滿西樓》《青春渡口》《風(fēng)月寶鑒》《山外青山樓外樓》《無枝可依》《霜滿天》《床前明月光》《楊柳風(fēng)》《空谷傳響》《何似在人間》《柳絲斷,情絲絆》《長河入海流》《夢里不知身是客》《今宵酒醒何處》《袖里乾坤》《東風(fēng)畫太平》《清風(fēng)牽衣袖》《會寧的鄉(xiāng)愁》《無邊的蒼茫》《人間正道是滄?!贰肚嫉押雾氃箺盍贰度丝帐荨贰洞喝缗f》《趟過黑夜的河》《頭上高山》《春秋一夢》《無字天書》《兩口子》《石碾緣》《花易落》《雨送黃昏》《人情惡》《世情薄》《那一撮撮黃土》《鏡花水月》 連續(xù)劇《江河激浪》劇本?!督蛹ち鳌?nbsp; 電視劇《琴瑟和鳴》劇本?!肚偕网Q》《起舞弄清影》 電視劇《三十功名》劇本?!度γ?電視劇《苦水河那岸》劇本。《苦水河那岸》 連續(xù)劇《寒蟬凄切》劇本?!逗s凄切》 連續(xù)劇《人間煙火》劇本?!度碎g煙火》 連續(xù)劇《黃河渡口》劇本?!饵S河渡口》 連續(xù)劇《商海浮沉錄》劇本?!渡毯8〕龄洝?連續(xù)劇《直播帶貨》劇本?!吨辈ж洝?連續(xù)劇《哥是一個傳說》劇本?!陡缡且粋€傳說》 連續(xù)劇《山河鑄會寧》劇本?!渡胶予T會寧》《菩提樹》連續(xù)劇《菩提樹》劇本?!敦斏裥洝贰吨形⒆犹接摹贰吨袊尽贰锻搿贰痘渥杂袝r》《黃土天倫》《長河無聲》《一派狐言》《紅塵判官》《諸天演教》《量子傾城》《劉家寨子的羊倌》《會寧絲路》《三十二相》《劉寨的旱塬碼頭》《劉寨史記-烽火亂馬川》《劉寨中學(xué)的鐘聲》《賴公風(fēng)水秘傳》《風(fēng)水天機(jī)》《風(fēng)水奇驗經(jīng)》《星砂秘傳》《野狐禪》《無果之墟》《浮城之下》《會寧-慢牛坡戰(zhàn)役》《月陷》《靈隱天光》《塵緣如夢》《歲華紀(jì)》《會寧鐵木山傳奇》《逆鱗相》《金鎖玉關(guān)》《會寧黃土魂》《嫦娥奔月-星穹下的血脈與誓言》《銀河初渡》《衛(wèi)星電逝》《天狗食月》《會寧劉寨史記》《塵途》《借假修真》《海原大地震》《災(zāi)厄紀(jì)年》《災(zāi)厄長河》《心淵天途》《心淵》《點穴玄箓》《塵緣道心錄》《塵劫親淵》《鏡中我》《八山秘錄》《塵淵紀(jì)》《八卦藏空錄》《風(fēng)水秘訣》《心途八十一劫》《推背圖》《痣命天機(jī)》《璇璣血》《玉闕恩仇錄》《天咒秘玄錄》《九霄龍吟傳》《星隕幽冥錄》《心相山海》《九轉(zhuǎn)星穹訣》《玉碎京華》《劍匣里的心跳》《破相思》《天命裁縫鋪》《天命箴言錄》《滄海橫刀》《悟光神域》《塵緣債海錄》《星塵與銹》《千秋山河鑒》《塵緣未央》《靈淵覺行》《天衍道行》《無鋒之怒》《無待神帝》《荒嶺殘燈錄》《靈臺照影錄》《濟(jì)公逍遙遊》三十部 《龍淵涅槃記》《龍淵劍影》《明月孤刀》《明月孤鴻》《幽冥山緣錄》《經(jīng)緯滄?!贰堆怼贰肚Х遛o》《翠巒煙雨情》《黃土情孽》《河岸邊的呼喊》《天罡北斗訣》《山鬼》《青丘山狐緣》《青巒緣》《荒嶺殘燈錄》《一句頂半生》二十六部 《燈燼-劍影-山河》《荒原之戀》《荒嶺悲風(fēng)錄》《翠巒煙雨錄》《心安是歸處》《荒渡》《獨魂記》《殘影碑》《滄海橫流》《青霜劫》《濁水紀(jì)年》《金蘭走西》《病魂錄》《青燈鬼話錄》《青巒血》《銹釘記》《荒冢野史》《醒世魂》《荒山淚》《孤燈斷劍錄》《山河故人》《黃土魂》《碧海青天夜夜心》《青丘狐夢》《溪山煙雨錄》《殘霜刃》《煙雨鎖重樓》《青溪緣》《玉京煙雨錄》《青巒詭譚錄》《碧落紅塵》《天闕孤鋒錄》《青燈詭話》《劍影山河錄》《青燈詭緣錄》《云夢相思骨》《青蟬志異》《青山幾萬重》《云霧深處的銀鎖片》《龍脈劫》《山茶謠》《霧隱相思佩》《云霧深處的誓言》《茶山云霧鎖情深》《青山遮不住》《青鸞劫》《明·胡纘宗詩詞評注》《山狐淚》《青山依舊鎖情深》《青山不礙白云飛》《山嵐深處的約定》《云嶺茶香》《青蘿劫:白狐娘子傳奇》《香魂蝶魄錄》《龍脈劫》《溝壑》《輕描淡寫》《麥田里的沉默》《黃土記》《茫途》《稻草》《鄉(xiāng)村的飯香》《松樹溝的教書人》《山與海的對話》《靜水深流》《山中人》《聽雨居》《青山常在》《歸園蜜語》《無處安放的青春》《向陽而生》《青山鋒芒》《鄉(xiāng)土之上》《看開的快樂》《命運之手的紋路》《逆流而上》《與自己的休戰(zhàn)書》《山醫(yī)》《貪刀記》《明光劍影錄》《九淵重光錄》《楞嚴(yán)劫》《青娥聽法錄》《三界禪游記》《云臺山寺傳奇》《無念訣》《佛心石》《鏡天訣》《青峰狐緣》《閉聰錄》《無相劍訣》《風(fēng)幡記》《無相劍心》《如來藏劍》《青燈志異-開悟卷》《紫藤劫》《羅經(jīng)記異錄》《三合緣》《金釵劫》《龍脈奇?zhèn)b錄》《龍脈劫》《逆脈詭葬錄》《龍脈詭譚》《龍脈奇譚-風(fēng)水宗師秘錄》《八曜煞-棲云劫》《龍淵詭錄》《羅盤驚魂錄》《風(fēng)水寶鑒:三合奇緣》《般若紅塵錄》《孽?;仡^錄》《無我劍訣》《因果鏡》《一元劫》《骸蔭錄:鳳棲崗傳奇》《銅山鐘鳴錄》《乾坤返氣錄》《陰陽尋龍訣》《九星龍脈訣》《山河龍隱錄》《素心箋》《龍脈奇緣》《山河形勝訣》《龍脈奇?zhèn)b傳》《澄心訣》《造化天書-龍脈奇緣》《龍脈裁氣錄》《龍噓陰陽錄》《龍脈繪卷:山河聚氣錄》《龍脈奇緣:南龍吟》《九星龍神訣》《九星龍脈訣》《北辰星墟錄》《地脈藏龍》等總創(chuàng)作量達(dá)三百余部,作品總數(shù)一萬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陸續(xù)發(fā)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長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預(yù)測應(yīng)用,并深入鉆研地理風(fēng)水的理論與實踐。近三十年來,撰有《山地風(fēng)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龍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專著,均收錄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該文集屬內(nèi)部資料,未完全公開,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網(wǎng)絡(luò)平臺發(fā)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