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筱榕
湖記得每只白鷺的翅膀。那翅膀劃過水面的弧線，是湖心漾開的最輕的夢。這湖是白鷺的家，以白鷺為名。
一、少年的白鷺夢
阿明的夢總帶著水汽，濕漉漉的，像清晨湖面氤氳不散的薄霧，又像少年竹筏劃過時，留在葦葉尖上的那滴晶瑩。夢里，湖水是剛釀的梨酒色，清得能照見水底圓滾滾的螺螄殼，那是奶奶遺落在湖里的頂針。白鷺站在蘆葦叢深處，羽毛白得發(fā)藍，像誰把冬雪剪碎了，輕輕鋪在水面上。有時，夢里還有個撐竹筏的少年，赤著腳，竹篙一點，水波蕩漾開去，驚起一片雪白的翅膀，撲棱棱飛向被朝霞染成橘子色的天際。阿明覺得，那少年就是湖的影子，或者，是他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阿明！餅子要涼透了！”娘的聲音裹著灶房的煙火氣鉆進來，他猛地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腳底板還沾著夢里的潮氣，指尖殘留著水波的清涼。
村東頭的湖比夢里活潑。大沽河的水漫過田埂，把湖泡得軟軟的，像個巨大的、溫熱的懷抱。蘆葦叢里，藏著今年新生的鷺雛，灰撲撲的絨毛裹著，像一團團怯生生的蒲公英，風一吹就顫巍巍地抖。阿明蹲在土壩上，攤開他的圖畫本。本子里沒有房子，沒有小孩，只有深深淺淺的藍和綠，那是湖水的顏色；最多的，是各種姿態(tài)的白鷺，伸頸、掠水、梳理羽毛……但最多的，是翅膀。展開的翅膀，收攏的翅膀，有力的翅膀，溫柔的翅膀。他總覺得畫紙上缺了點什么，畫不出夢里那種翅膀托著晨光飛翔的靈韻。他數(shù)著鳥，指尖在膝頭無意識地劃動，在空氣里描摹那些翅膀的輪廓：一、二、三……二十七。
二、駐村書記的小院
村長李大爺背著一個鼓囊囊的麻袋，正往駐村徐書記的小院走去。
小院里挺熱鬧。葡萄架下陰涼地兒，坐著七八個村里的年輕人。徐書記卷著藍色運動服袖子，曬得發(fā)紅的胳膊比劃著，正跟大伙兒商量事兒。
“徐書記，大伙兒都在這兒呢？正好說說咱村果子的事?！崩畲鬆斏らT敞亮，接過徐書記遞來的一小串翠綠的陽光玫瑰葡萄，放進嘴里?！霸圻@葡萄是金貴，可別忘了咱的那五百畝秋月梨。這兩年合作社搞得好，‘望蓮莊秋月梨’打響了牌子，成了幾十戶人家的搖錢樹。梨子下樹的日子也快到了，旅游采摘賣的貴，更多的還是要賣出去。冷風庫得提前勻出地方，放到冬天，越冷越好吃，越冷越值錢。線上線下都得鋪開了。”
徐書記笑著點頭：“姜還是老的辣！梨子可是咱村的招牌，馬虎不得。大強，冷庫那邊你多費心，保證條件。”大強忙應下：“書記、村長放心，保管妥妥當當！”
“還有坡上那五個大棚的大櫻桃！”李大爺眼睛發(fā)亮，“今年開始盛果期，這金貴東西，可耽擱不起，得趕緊把銷路敲定嘍！小玲、小芳，你們直播的時候，也給咱的大櫻桃多露露臉！”拿著手機支架的姑娘小玲脆生生答應：“放心吧村長！陽光玫瑰、秋月梨、大櫻桃，‘水果三寶’一個都不能少！”
徐書記接口道：“對！眼鏡，你聯(lián)系的那幾家冷鏈，櫻桃是最嬌氣的，得確保又快又穩(wěn)當?！贝餮坨R的小伙子點頭：“明白，書記！我這就去盯緊，櫻桃優(yōu)先安排最好最快的車！”
徐書記環(huán)視一圈，聲音帶著勁頭：“咱今年‘雙十一’，讓‘望蓮莊’的果子，甜透千家萬戶！咱們也做好車輛直接來拉貨的準備?！?span lang="EN-US">
“工作隊下周二聯(lián)系六個大商超的生鮮部經(jīng)理來咱們這里現(xiàn)場考察，組織大家?guī)Ш卯a(chǎn)品，好好介紹，多聯(lián)系幾個大客戶。冬天全市農(nóng)展會發(fā)動大戶多報名，去年秋月梨和油桃三天就賣斷了貨，又補了好幾車，真嘗到甜頭了。讓訂單拉著農(nóng)場走，咱村就離致富不遠了?！毙鞎浹劾镉行浅介W爍。
李大爺轉(zhuǎn)向他，“徐書記，咱秋天搞采摘旅游，光摘果子還不行，農(nóng)家宴有些門道了，還得有點熱鬧把人留住??！我看，把咱村的萊西大秧歌再拾掇起來咋樣？那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東西，省級非遺！紅綢子一舞，鑼鼓一響，那才叫個喜慶熱鬧！”
徐書記眼睛一亮：“李大爺，這主意好！老少爺們兒耍起來，保管讓游客挪不動步！這可是咱村的活招牌！”
“行！這事包在我身上！”李大爺拍著胸脯，“老把式們我熟，保管把人吆喝齊了！張主任、李委員，你們組織幾個黨員和骨干，帶好人，管好樂隊、秧歌和民宿、農(nóng)家宴。這一套下來，那才叫賓至如歸，財源廣進！打法不一樣，什么都賺錢?！睅讉€年輕人聽了都摩拳擦掌，連聲說好。
徐書記看著李大爺干勁十足的樣子，眼睛笑成一彎月牙，這才注意到他腳邊那個鼓囊囊的麻袋：“您這是提溜的啥好東西？”
李大爺把麻袋往地上一頓，袋口松脫，露出半截灰兔毛和色彩斑斕的雉雞翅膀：“后山套的，新鮮！給你嘗嘗野味！”
徐書記嚇了一跳，趕緊擺手：“哎喲李大爺，使不得使不得！這野味咱可不能要！”他一邊說，一邊麻利地彎腰去解繩結(jié)。繩剛解開，野兔“噌”地竄出，尾巴像團受驚的白棉花，撞在土墻上打個旋兒就沒了影；雉雞也撲棱著翅膀，拖著長長的、閃著錦緞光澤的綠頸羽飛走了，只留下一根華美的羽毛，慢悠悠飄落在院墻根的草叢里。李大爺拍著大腿笑：“哈哈哈！你這書記，比咱這湖水還清亮！我自己去套的啊。”
徐書記松了口氣，笑了，順手抓過一把炒南瓜子塞給李大爺：“大爺，野味咱不圖。嘗嘗這個，我學著炒的，新收的南瓜籽?！彼畲鬆斣谄咸鸭芟碌鸟R扎上重新坐下。
“徐書記，”李大爺嗑著瓜子，眼神望向村東頭那片波光粼粼，臉上的笑意淡了，“剛才跟大伙兒說得熱鬧，果子、旅游都是好路子?？晌疫@心里頭，還裝著張經(jīng)理那水上包廂的事兒呢。那架勢，是要填半邊湖啊！填了湖，水汽少了，咱這葡萄、梨子、櫻桃還能這么水靈？咱這大沽河的靈氣還在不在？”
徐書記臉上的興奮勁兒也沉淀下來，變得鄭重：“李大爺，您老這話說到根子上了。咱們搞電商、跑旅游、建民宿，樁樁件件都是為了鄉(xiāng)親們?nèi)兆蛹t火?！彼种笀远ǖ刂赶驏|邊，“昨天我去湖邊轉(zhuǎn)悠，心里頭也掂量。那蘆葦蕩深處，新孵的小白鷺一窩一窩的，嫩黃的小嘴大張著，看著就讓人心頭發(fā)軟。”
李大爺?shù)穆曇舨桓?，卻字字砸在地上，帶著泥土的厚重，“早些年，咱這兒憑啥能成北中國響當當?shù)摹@子’？就憑這大沽河的水汽，像仙氣兒一樣養(yǎng)著！我小時候，這地界兒還能種出金燦燦的水稻呢！望蓮莊，明末清初建成，當年是有蓮花池的?！彼钌顕@了口氣，“天旱了，湖瘦了，那股子水靈勁兒也弱了。再把這些長翅膀的‘白衣仙’趕跑禍害了，咱村還剩點啥？張經(jīng)理是能搬來金山銀山，可這金山銀山，能買回咱的根兒？”
“您老這話，是金玉良言！”徐書記用力點頭，眼神像淬了火的星辰，無比明亮，“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生態(tài)是咱的命根子！是咱村果子甜、日子美的本錢，更是留給兒孫后代的金飯碗！開發(fā)是好事，是東風，但絕不能以毀了咱這湖、斷了這些天地精靈的生路為代價！我跟張經(jīng)理的溝通會，重點就釘在這兒！把村里的民意，特別是您老這些掏心窩子的話，還有保護這片蘆葦蕩、給白鷺留足生息繁衍的樂園的具體章程，跟他掰開了揉碎了，掏心掏肺地講透徹！咱既要鼓了口袋，更要守住青山綠水，留住鳥語花香！既要讓日子富得流油，也要讓咱的根扎得更深，魂兒飛得更穩(wěn)當！”
“對！就得這么硬氣！”李大爺渾濁的眼睛里迸發(fā)出光彩，“書記，你這話，像三伏天喝了井拔涼水，透心亮堂！咱們?nèi)ズ玩?zhèn)領(lǐng)導說好，不能胡來。你墨水足，代表咱村跟他們談，腰桿子挺直了，咱全村老少爺們都是你身后的山！”
三、小姑娘和畫
院墻的縫隙外，阿明悄悄撿起了那根遺落的、如同晚霞碎片的雉雞羽毛，像捧著稀世的珍寶，小心地夾進圖畫本里。本子里，除了白鷺的翅膀，新添的一頁上，冰冷的鋼鐵巨獸——推土機的鐵鏟，正猙獰地啃噬著翠綠的蘆葦叢，斷桿上孤零零掛著一根白鷺的羽毛，那抹刺眼的白，像一道無聲的吶喊，灼燒著他的眼睛。他聽見了徐書記那擲地有聲的“守住根和魂”，還有李大爺“全村是山”的鏗鏘話語，心里頭那點沉甸甸的鉛塊，像是被春風融化了，被暖流注滿了，變得踏實又充滿了澎湃的力量。
幾天后的一個午后，阿明揣著裝滿玉米碴的玻璃罐來到湖邊。剛把金色的希望撒在水洼邊，蘆葦叢里就鉆出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眼睛亮得像蓄著兩汪湖水?！八鼈冋姘祝駮w的云！”她聲音細細的。阿明把手指豎在唇邊：“噓——它們膽小。”小女孩學他安靜地蹲下，辮梢上，一根小小的、閃著綠光的羽毛隨著她的動作輕顫。小姑娘說，她叫小云。
又過了些天，阿明在老地方撒玉米碴。突然，“撲通”一聲水響和短促的驚呼刺破寧靜！阿明心一緊，箭一般沖過去?？拷钏畢^(qū)，小云在水里撲騰，烏黑的頭發(fā)時沉時?。“⒚骱敛华q豫跳進水里，湖水瞬間冰涼地包裹住他。他奮力游近，一把抓住小云亂舞的手臂，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托住她的后背，用力推向岸邊。兩人濕淋淋地爬上岸，小云嗆得小臉煞白，辮子散了，那根綠羽毛濕漉漉貼在臉上，她指著水面，帶著哭腔：“我的畫板…漂走了…”阿明回頭，只看到畫板打著旋兒沉入漣漪深處。
不久后，阿明在土壩上畫著日漸稀疏的鳥影和冰冷的推土機。小云來了，辮梢換了根潔白修長的白鷺羽毛。她遞來一張畫：“賠你的。”畫上，一只大白鷺展開巨大的翅膀，護著一個小房子和火柴小人，屋頂畫滿了飛揚的白色線條，像無數(shù)翅膀在盤旋。阿明心里一熱，把自己的畫本遞給她看。小云皺緊眉頭：“大鐵怪物！它要吃白鷺的家？爸爸說要在這里建大房子…白鷺怎么辦呀？”阿明指著畫上孤單的羽毛，用力點頭。小云拿起畫筆，在阿明灰暗的畫紙上，使勁畫了一個大大的、張開的手臂，上面是幾道粗粗的保護弧線，蓋住了推土機的一角。
橘紅色的傍晚，阿明看到張經(jīng)理出現(xiàn)在湖邊高坡上，對著手機指指點點，金表在夕陽下反著光。徐書記和李大爺在陪著他到處轉(zhuǎn)著看，時不時站下來商量著什么。
勇氣瞬間沖上頭頂，阿明沖過去拽住他的袖子：“你看！你看它們??！”
夕陽將湖面染成流動的蜜糖。一只幼鷺正顫巍巍地嘗試第一次真正飛行。它從高蘆葦上躍起，翅膀急促拍打，身體搖搖晃晃像風中落葉，眼看要栽進水里！千鈞一發(fā)，一只老白鷺迅捷飛到近旁，幾乎并排。老白鷺沒有觸碰它，卻放慢速度，穩(wěn)穩(wěn)飛著，翅膀保持著支撐的姿態(tài)，喉嚨發(fā)出急促低鳴，像在鼓勵和導航。幼鷺在老白鷺沉穩(wěn)的陪伴和呼喚下，奮力調(diào)整，終于穩(wěn)住身形，歪歪扭扭地跟著親鳥飛去。
張經(jīng)理的手機“啪”地掉在草叢里。他釘在原地，目光緊鎖那相伴而飛的一大一小。夕陽給老白鷺的翅膀鍍上金邊，幼鷺小小的影子，融在那片巨大的、庇護性的光影里。暮色漫過他的皮鞋，他才喃喃道：“這翅膀……護著小的飛……我女兒畫過……”他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看向阿明，“她落水被人救起后，總念叨湖邊有個男孩說大鐵怪物要吃白鷺的家?！彼麑徱曋矍斑@個濕漉漉記憶里，救人的少年……
后來，推土機沿著湖岸碾出淺溝——溝外建酒店，溝內(nèi)的蘆葦蕩完好無損。阿明圖畫本里的白鷺數(shù)回來了：二十五、二十七、二十九……他的畫風變了，畫滿了重疊飛舞的翅膀，像涌動的白色海浪，充滿力量。
四、太陽能路燈下的大秧歌
晚飯后，夕陽隱去，月上枝頭，偶爾有夜風輕撫樹梢，沙沙作響。全村剛剛安裝的太陽能風能路燈逐漸亮起來，村民多少年來發(fā)現(xiàn)，可以高興地晚上扭秧歌了。他們近年來是第一次扭秧歌，這幸福的活動還會帶來更大的幸福。
村廣場上，秧歌隊拉起了架子，帶著小傘的、扭著紅綢的、拿著煙袋的，老爺子、老太太、小媳婦、大姑娘、大青年，都在比劃著慢慢聚攏列隊。好家伙，旁邊的樂隊居然有一個小方陣，全部都是六十來歲的老爺子，放好了小凳子小桌子，各自帶著家伙，簡直有一個民樂團了，喇叭、嗩吶、楊琴，還有很多敲的打的。觀眾都是自己村的人，有抱孩子的，有暑假在家的學生，有坐馬扎的老人。
瞧那些村民，一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與期待。那扭秧歌的，身體左右扭動，似春風拂動的柳枝柔軟而充滿活力，兩側(cè)的紅綢上下翻飛，如靈動的火焰。演丑角老太太的，經(jīng)常有半蹲的步子，面部表情極為豐富，時而擠眉弄眼，時而咧嘴大笑，手里的煙袋鍋子忽左忽右。演少女角色的，腳步輕盈地移動，手中小傘靈活地轉(zhuǎn)動，似春日里的花朵隨風搖曳。扮成頑童模樣的，蹦蹦跳跳地穿梭，腦袋左顧右盼，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活像那林間撒歡的小鹿。演威武壯漢的，邁著沉穩(wěn)有力的步伐，手臂大幅度揮舞，胸膛挺得直直的，盡顯陽剛之氣。
這是村莊夏夜的集體狂歡。原本是省級非遺傳承，可是萊西大秧歌，是他們的祖先為了盛大慶典而留下的文化瑰寶，恐怕只有在村莊大事喜事的時候，大家才會把珍藏的技藝和物件請出來，綻放光彩。而或許，一段時間內(nèi)生活的壓力使得他們原本激昂的舞步變得蹣跚，舉村的歡慶儀式日常罕見。鄉(xiāng)村振興，喚醒了大秧歌，給了它內(nèi)在飽滿的活力。
九點半了，節(jié)目才結(jié)束，大家意猶未盡。跑秧歌的照片和視頻在村微信群開始刷屏。深夜，村莊破天荒還沒休息。漸漸的，主題轉(zhuǎn)了，大家在感嘆“路燈真亮！”“新鋪的路真平！”有的把河道沿岸白天的照片發(fā)上去，說“真好”。有的拍了村里的石橋，說這橋是當年老工作隊修的，使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的鄉(xiāng)村振興工作隊更能干……
五、白鷺飛翔的地方
酒店封頂日，陽光燦爛。張經(jīng)理帶著女兒小云來了。小云辮梢的白鷺羽輕揚，歡快地跑到阿明面前：“爸爸說，給白鷺留了家！”她趴在湖邊畫畫。阿明也攤開他的“翅膀”本。小云畫里的房子矮矮的，蘆葦色的墻，波浪形屋頂上落著幾只白鷺，翅膀張開像白傘?！鞍职?，叫它‘白鷺湖酒店’吧！”她舉著畫，聲音清亮如冰凌。
掛牌那天，剛好是正月初一。阿明的“翅膀”畫頁和小云的“白鷺屋頂”圖，貼滿了酒店潔白的墻。大紅燈籠、火紅的春聯(lián)，把現(xiàn)代化的酒店點染出濃郁的民族之美。剛剛村里人舞動的金龍四處巡回，緊接著金紅相間的兩只北獅，在喧天鑼鼓中翻騰跳躍，一派熱鬧非凡。市里鎮(zhèn)上來了好多嘉賓。工作隊隊員都來捧場，全村老少爺們專程來了一大些人。聽說國家國際象棋隊要把這里當成訓練基地，領(lǐng)導都很高興，說這個項目尊重自然生態(tài)，是一個充滿前途的項目。
李大爺提著一籃子剛摘下的、紅瑪瑙似的大櫻桃塞給徐書記：“嘗嘗鮮！咱山坡上大棚里的‘紅瑪瑙’，甜得很！這才是咱水土真正的滋味！”徐書記笑著分給大家。張經(jīng)理走到阿明面前，把幾顆紅艷艷、還帶著露珠的櫻桃放在他手心，眼神溫和鄭重：“阿明，小云總說，是湖邊數(shù)白鷺的哥哥救了她，還一起‘保護’了白鷺的家。謝謝你?！卑⒚骺粗鴱埥?jīng)理，又看看辮梢白羽飛揚、正和村里孩子分享櫻桃的小云，明白了，臉微熱，握緊手中這凝聚著陽光和山野氣息的紅寶石，用力點了點頭。
阿明蹲在蘆葦叢中，仰望掠過新屋頂?shù)陌壮岚?。一只老鷺帶著新雛飛過“白鷺湖酒店”的木牌，一只小調(diào)皮落在“湖”字上，好奇地啄了啄油亮木漆，又輕盈飛走。風穿蘆葦，沙沙絮語。阿明微笑，知道是湖在說話。它記得每只白鷺翅膀扇動的弧線，每片羽毛劃過的漣漪，也記得每個孩子枕邊那帶著水汽、長著翅膀的夢。這些翅膀，是湖的靈魂，是它擁抱天空的方式。
大沽河水，帶著水草香和新生蘆葦根的微甜，汩汩流淌。阿明望著粼粼波光，心中漲滿溫柔的信賴。他想，這水啊，會一路走，一路告訴遠方：有個地方，一片湖水擁有無數(shù)潔白的翅膀。它們在晨曦暮靄中飛翔，守護著蘆葦深處的家園，也輕輕托起湖邊孩子，一個又一個，發(fā)著光的、會飛的夢。
作者簡介徐筱榕，女，2008年8月出生。青島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青島市青年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 先后在《人民文學》《中國散文家》《中國校園文學》《格言》《作文》《中學生報》《今古傳奇少年版》《青島早報》等報刊雜志發(fā)表作品36篇8萬余字，獲獎科幻小說《夢歸深?！?.6萬字，另小說《花?！返?0萬字準備出版。曾獲葉圣陶杯十佳小作家獎、第九屆“未來作家杯十大小作家”、第2屆“向˙未來”散文詩詞大賽金獎、首屆全國七省市青年文學獎散文獎、“羨林杯”生態(tài)散文大賽三等獎、星浪杯科幻中長篇小說優(yōu)秀獎、全國青少年創(chuàng)意寫作“中國少年科幻杯”大賽二等獎、華人作文大賽全國二等獎、語文報杯時代新人說作文比賽全國二等獎、葉圣陶杯全國二等獎、“美麗中國 為您寫詩”征文活動散文詩一等獎、古體二等獎、德才杯“青島印記”詩歌大賽優(yōu)秀獎等多個獎項。散文《奶奶院里的葫蘆》入選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第19屆冰心作文獎獲獎作品集》。青年文學家作家理事會理事、2025年度青年文學家雜志青年文學家作家理事會文學先鋒。野草文學工作室、嘉興紙上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簽約作者。2025年9月《今古傳奇少年文學光芒》對她做了專訪。散文詩《青島，我在》被香港商報網(wǎng)采用，以《青島“季節(jié)限定”美景上線》介紹青島，青島作家協(xié)會“詩畫青島”公眾號還專門將此散文詩做成推介青島的宣傳小視頻。12歲時，攝影作品《風光旖旎上合城》入選“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2周年青島市攝影藝術(shù)作品展”。14歲時，攝影作品《今日后?！穮⒓?023年“中國文藝家”青少年文藝家展示活動獲得高中組一等獎。16歲時，海濱風光系列作品獲得2024年“華夏”杯慶祝新中國成立75周年攝影大賽銀獎。17歲時，成為青島市青年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系列攝影作品《青島，山海故事》獲得2025青島市攝影藝術(shù)展暨第十屆百姓藝術(shù)節(jié)優(yōu)秀獎。16歲時為嶗山專門創(chuàng)作的原創(chuàng)歌曲《太虛花露》獲得“青島山海印象2024年原創(chuàng)歌曲比賽”銀獎、青音賽山東省一等獎，并在當年青島國際啤酒節(jié)嶗山會場閉幕式領(lǐng)獎。
第三屆“白鷺杯”年度新年文學創(chuàng)作大賽征稿鏈接
https://m.booea.com/news/show_4428571.html&share=15960254093
大賽投稿郵箱：
942251831@qq.com
紙刊投稿郵箱：
bailu6698@163.com
紙刊投稿、訂閱微信: mengjian20002012
征稿體裁：現(xiàn)代詩、散文詩、散文、詩歌評論、古詩詞賦、報告文學、閃小說、中短篇小說
掃碼添加主編微信
